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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经济效益悖论 专家称煤变油概念是陷阱!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作者:第一财经日报发布时间:2022-12-30 人气:0

进入7月,气温不断升高,煤制油项目也遭热议。其成本的经济性、对环境的影响,都引起了专业人士的议论。

  国家能源领导小组办公室专家成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能源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夏义善7月6日对媒体表示,在目前情况下,将“煤变油”大批量用作石油替代品还不现实。


  而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日前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亦指出,中国正在如火如荼兴起的煤制油项目是机遇,但也可能是陷阱。林此前曾参与2002年中国电力体制改革设计,是亚洲开发银行前能源项目官员。

  看好煤制油的“大鳄”

  2006年6月,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重点打造的8个工业园之一,由印尼三林财团(下称“三林财团”)、杭州包杭投资集团以及准旗国资经营公司,共同投资建设的大路煤化工园区,正式开工建设。

  整个项目的投资创出了煤制油化工项目的新高,达到了800亿元。此前,鄂尔多斯市另外一个煤制油项目,神华集团的500万吨项目也已经于2004年8月开工建设,项目总投资比三林财团的项目少了200亿元,但是也达到了600亿元。

  仅从投资额上看,三林财团的项目显然规模更加庞大,他们计划每年转化煤炭2600万吨,每年可以合成石油350万吨,生产聚氯乙烯等化工产品超过200万吨。

  当然,鄂尔多斯市每年也需要付出相应的资源以对,大路煤化工园区每年的用电负荷近100万千瓦,每年需用水1.2亿立方米。这对于电力不算富余和水资源比较缺乏的鄂尔多斯来说,是两项重要的消耗。

  中国各地对于煤制油这些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无一例外地说明项目利益丰厚,可以大干快上。有人说,现在几乎每一个有煤炭规模化生产的地方,都有人在策划煤制油项目。而目前参与煤制油的上市公司也已经超过13家之多,而这些企业与神华集团一样,大部分都是国有企业。

  煤制油的未来到底是明智的战略选择,还是一个可能的陷阱?

  商机无限?

  世界上拥有煤制油技术的国家,目前只有德、日、美以及南非。

  长期以来,除了南非曾因禁运而大规模商业运行煤制油之外,其他三国只限于研究、示范和试验阶段。他们建设了试验工厂,但始终没有真正投入商业运行。除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其主要原因是煤制油的投资巨大,成本过高,风险过大。

  去年以来,由于油价居高不下,在美国,煤制油似乎又得到相当的重视。几个富煤州的州长都先后表示大力支持在本州投资煤制油项目。一些美国能源企业也开始筹建煤制油工厂。

  据《日经新闻》报道,日本也计划向中国等亚洲国家提供液化煤技术,旨在减少全球对原油的依赖。成本方面,有的说煤制油在25美元一桶以下,有的说在40美元一桶以下——相对于70美元一桶,显然商机无限。

  对煤制油的成本,神华煤制油公司董事长张玉卓认为,只要国际原油价格处于25~30美元的条件下,神华集团的煤制油将稳赚。而且,神华的盘算是,规模化后,神华的煤制油将会在生产化工产品上加大力度,届时的利润又会增加一块。

  支持煤制油发展的业界专家、中国煤炭科学研究总院液化技术研究所所长李克健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最近几年的煤制油表明,3~4吨煤可以生产1吨油,成本可以在每吨1500元左右,从经济角度看效益还是可行的。

  正是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早在1999年,中国就开始运作河南平煤的平顶山50万吨煤制油项目,虽然这个项目后来搁浅。2001年,中国的863计划又启动了煤制油研究示范项目,至今已经取得很大进展。

  一般认为,煤制油可以减少中国对石油进口的依存度,应该是石油战略储备的一个补充;煤制油会减少对石油的有效需求,使石油价格下降或上涨得慢一些。而油价每下降1美元,以目前的1.3亿吨的进口量,中国每年可以少支付10亿美元。

  经济效益的悖论

  神华煤制油公司董事长张玉卓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自己去美国考察,发现建造同等的工厂,在中国投资只需要美国的65%。美国的工人年薪需要8万美元,而中国只需要8万元人民币。工厂建造成本和劳动力成本都相对较低。

  “其实这是一个误区。”林伯强说。虽然美国工人的工资会比中国工人高很多,但是,由于煤制油是资本密集型产业,生产1万吨油需要1亿元的投资,对于生产设备的投入巨大,而且劳动力的成本优势,也比较容易被管理效率所抵消。

  张玉卓称,神华的煤制油项目,能够在转化的过程中,将污染降到最低,其中,转化过程中的硫和氮将大部分被回收利用,液化的过程还可以使煤炭中的灰粉被固定下来,都不会排放到空气中去。而将煤液化,3吨煤炭转化成1吨油,大大节约了运输资源,避免了运输过程中的污染。

  但是,煤制油的另一个问题是转化1吨油需要消耗10吨水,耗水量是产油量的10倍。

  目前,煤制油项目大多建在北方多煤缺水的地区。事实上,目前进行煤制油的山西、陕西、内蒙古是中国缺水最严重的地区。现在,这些地区水资源的成本还不能反映其稀缺性。而煤制油项目将加剧这些地区水资源的缺乏。

  林伯强说。而实际上,煤制油是用一种稀缺资源去换另一种稀缺资源,转换之间还浪费了大量的资源。如果用每吨比热5000大卡/千克的4吨优质煤炭,转化成1吨1万大卡/千克的石油,可以计算出,其间会浪费近一半的能源。

  煤制油无法遏制油价上涨

  “高价位反映的是石油需求预期以及相应的稀缺性,与其开采利用成本无关。”林伯强表示。

  去年以来,石油价格一直处于70美元左右一桶,但是世界石油的勘探和开采成本至今仍然很低。欧佩克的产油成本仅为6美元/桶,全球平均还不到15美元/桶。

  如果美国石油需求也通过煤制油来自我满足,世界出现对于石油供需放缓的预期,那么,石油的稀缺性降低,石油价格将会大幅下降。“这对于资本密集型、投资巨大的中国煤制油项目,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因此,煤制油很可能也是一个陷阱。”林伯强表示。

  此外,煤制油项目发展中,必须满足煤炭储量丰富、技术成熟、资金雄厚,还有水资源充足等条件。“这一些,中国都不如美国,”林伯强认为,“在煤制油的项目规模上,中国不应该跑到美国人前面去。”

  许多石油进口国,比如日本,都会希望其他国家的煤制油大干快上,甚至还会帮你一下。“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根据国土资源部矿产资源储量司2004年6月发布的统计报告,截至2002年年底,中国探明可直接利用的煤炭储量1886亿吨,已探明的煤炭储量人均145吨,按人均年消费煤炭1.45吨,即全国年产19亿吨煤炭计算,中国的煤炭资源可以保证开采上百年。

  但林伯强却认为,对于中国煤炭的稀缺性,目前认识还不充分。实际上,在过去5年内,中国煤炭消费已经翻了一番,今年将达到22亿吨。而且,中国煤炭资源的人均拥有量相对较少,依照目前的煤炭产能和利用方式,可直接利用的煤炭资源仅能维持30年。

  因此,林伯强认为,大规模地把煤转成油,势必对中国煤价产生影响。如果加上其他行业煤炭需求的较快增长,近年来煤价增长过快的情形是否会继续重演?

  如果上述情况重演,除了对煤制油项目有重大影响,煤制油的成本会相应加高外,对其他用煤行业,乃至整个国民经济,都会有负面影响。而对中国来说,控制煤制油规模的另一个意义是,不能由于石油的稀缺而再引起煤炭的稀缺。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所长周大地也不支持煤制油的大规模发展,煤制油不是新能源的发展趋势,而且,中国人均煤炭占有量只有世界的60%,所以以一种稀缺资源代替另外的稀缺资源,代价很高。

  控制地方和企业的扩张欲望

  “就算石油的价格能够维持在高位,可以使煤制油企业获得比较好的利润,但是国家的资源税、水资源价格和环保成本的政策等不确定性的变化,也是煤制油企业的风险所在。”林伯强说,“事实上,中国的煤炭和水资源成本,尚不能反映资源的稀缺性,可能还会有上涨的趋势。”

  而随着国家加强对煤矿的安全管理,以及中国对环保的要求不断提高,煤炭价格还将进一步上涨。而作为世界上13个最缺水的国家之一,中国的经济发展将使水资源价格不断走高。

  但张玉卓也表示,缓解石油紧张并寻找替代能源刻不容缓,从国家战略角度考虑,煤制油是不能考虑成本的。

  张玉卓谋划的是,煤制油虽然不会成为市场供应的主体,但他估算,2020年,中国的石油消费将接近5亿吨,届时大约10%,将近5000万吨的石油,将由中国自己的煤制油提供。“其中,神华将提供3000万吨,其他企业供应2000万吨。”张玉卓说,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神华已经将2020年的煤制油目标,定到了 3000 万吨。

  李克健对《第一财经日报》说,2010年前,中国的煤制油应该以工程开发和工业示范为主,到2020年再进入成熟的工业开发阶段。但是,以目前各个企业的积极性,这个进程可能会加快发展。

  有消息称,目前中国在建和拟建的煤制油项目已经达到了1600万吨,计划投入的资金为 1600 亿元。

  对此,林伯强认为,政府应当对长期石油需求有一个比较合理的预测,确定可接受的石油进口依存度,从而规划煤制油的规模,根据煤、水资源以及可能的环境影响来确定煤制油的项目地点。

  “控制一定的煤制油规模是关键。不能让地方和企业打着为国家能源战略考虑的旗号,过快、过大规模地上煤制油项目。”林伯强说。